午后四点的阳光把房间晕得像老旧照片，有种看不太清的错觉，就像很久以前老人倚在葡萄梗边给孩子讲故事一样安详得让人以为是陷入了的回忆。木头夹带了书卷和浅浅的灰尘味道，安心又美好。青年靠在躺椅里像不经意睡了很久的小猫，小小怯怯地抽动鼻子连着灰尘一起吸进去，然后皱着鼻子好像想要伸出爪子抓挠。
被不大的躺椅束缚住的感觉不算很好，因为翻不了身，左腿在下面被压得麻木。林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醒过来，又下意识想起来。放在肚子上的报纸因为他的动作滑落，连同什么东西一起落到地上把难得的氛围打破。林年听到响声以后怔了一下便硬憋下本来要伸的懒腰，费力把手臂伸进躺椅的缝隙里一阵瞎掏，把报纸里包得好好的东西捞了上来。
报纸被什么东西硌着突起小小的痕迹，他把报纸有些粗鲁地扯下来，露出里边的两枚戒指。小心地用拇指指腹擦了又擦，果不其然摸到了尖硬的棱角。他拿起一枚戒指戴在手上试了试，上边反射的闪亮亮的光线把眼睛闪得有点疼。钻石很大纯度也够，林年几乎想得意地笑出来又在前一秒噤了声。
送不出去吧。
他把戒指揣在兜里，穿好鞋子从刚才那张报纸上一脚踩了过去，提上钱包就出了门。老北京的街上很吵，小孩用皮球踢翻了老太太的洗衣篮，然后嘻嘻笑着一哄而散，让从屋里出来的老太太操着扫帚破口大骂；猫咪跳到石桌上舔了碗里的酒，被胖得连脚背都拖着肥肉的中年妇女提溜着脖子后面的皮摔在电线杆上；连坐在树荫下下棋的老人都不听地抽着烟大声交谈。连同林年的戒指在偏大的口袋里不停叮叮当当在响，让他愈加烦躁，因为这两枚戒指并不便宜，打了折还要好几千，他可舍不得扔。于是林年想着什么时候丢了一只就好了，它们就不会响得那么欢，自己也不会在意它会不会丢掉。
可是他用手紧紧地把那两枚戒指扣着，任凭钻石的棱角硌着他的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