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的春节，不算太冷，但我们还是习惯性地坐在暖炉桌前，老婆早就出去打牌了，儿女们都在低头玩着手机，只有我和母亲，坐在那里，母亲平时每晚必看的电视，奇怪，那几天电视机都没有开，我嗑着瓜子，时而看看微信，象征性地在陪母亲聊天。

原以为，只有女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话多，原以为只有老人和老人在一起的时候话多，原以为我和母亲在一起会有更多的沉默，没想到，母亲一直在说，说个不停，没有我插嘴的份，我只有时不时的“哦”和“嗯”，母亲说村子里发生的事情，说自己平时是怎么样弄柴火的，母亲还说，自己真的老了，母亲还说起了当年的英勇，母亲今年76岁了，满脸皱纹，牙齿也差不多掉完了，母亲没有读什么书，可是母亲说话不要草稿，而且思路清晰，我都有点怀疑，年轻时的母亲或许天生就是演说家，我静静地听着。慢慢地打起了瞌睡，是因为母亲说的都是陈年旧事，我已经听过好多遍了，看母亲说的那么起劲，我不忍心打断她，直到母亲摇醒了我。我才知道自己的失态，母亲说，你是不是累了，那就去睡吧。我说不累，我说我在听呢。我站起来，给母亲倒了杯水。也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

母亲继续往下说，我也在继续听，自然又免不了瞌睡，仿佛母亲讲的不是一个个故事，而是在唱一首首摇篮曲，在我们幼小的时候，母亲正是这样。不顾自己的劳累。一遍又遍哄着我们入睡，如今，几十岁的我，自己的儿女已经长大成人了，却能再次享受母亲的催眠，我感觉我真幸运。我幸运的是，我还有位母亲 。只是母亲老了，很多事情干起来吃力了，而作为儿女的我们，都不在母亲身边。柴米油盐都要母亲自己搞定，更有甚者，儿女们长期在外，宽大的屋子，住着母亲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也难怪见到我们母亲的话题那么多。

春节在家，时间是有限的，我除了多帮母亲干些活外，更多的，也是更好的就是陪母亲坐坐，陪母亲聊天。听母亲一遍又一遍 重复着母亲自以为自豪的话题。在我看来，这不是啰嗦，更不是唠叨。而是母亲长期孤闷的诉说。母亲老了。儿女们都长大飞走了，母亲想儿女们，可是又不忍心打扰儿女们的工作，如今，儿子回来了，就坐在面前。母亲能不抓紧机会说吗？再说，母亲已经76岁了，她不知道还能说多少年。她之所以不停地说，其实，这里面包含着无限的母爱，还有那无尽的不舍。母亲舍不得儿女们春节后就要离开，母亲更怕，这一离开便是一种永别。所以母亲一直在说，她能不说吗？作为儿子的我，深知忠孝不能两全。没有更多的时间陪伴母亲，但我只能在有限的春节里，多陪母亲坐坐，多听母亲诉说。我在心里祈祷母亲健康长寿。我更害怕‘’子欲养而亲不在‘’

小时候，母亲的话语，是摇篮曲，常常哄着我们入眠。 长大后，母亲的话语，是指路灯，指引着我们健康成长。工作后，母亲的话语，是一根线，牵连着母亲对儿女的爱，为此，我特意为母亲弄了一个微信，让远在天涯的儿女们。时刻能跟母亲面对面。让母亲不在孤独，让母亲永远能感觉到儿女就在身边，不是吗？今夜我又要视频，又要聆听母亲的诉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