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时钟的“嘀嗒”声，我与母亲都沉默不语，我的心高高地悬着，明白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想起出门前母亲百般地叮嘱：“等会儿要下雪了，跟同学聚聚后赶快回家。”我不屑一顾地走出了家门。到了晚上十一点，我披着一身雪回了家，“赶快回来”四个字萦绕耳畔。楼道里吹来的寒风冻得我直哆嗦，我打开了家门，却看到母亲已经在客厅里等我了。

家里虽温暖，可我的心却是冰冰冷的。母亲开了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我的心又砰砰直跳了起来。我已做好了被挨骂的准备。我知道母亲平时不打骂我，是因为我比较懂事，听话。而现在呢，有一个孩子会和同学聚会到晚上十一点才回家的吗？我抵着头，不敢与母亲的视线接触。母亲对我说了一句：“站着别动。”便转过了身，回房间拿什么东西去了。我霎时间一阵寒颤：难道是要拿东西打我吗？骂几句就算了，难道还要我受皮肉之苦吗？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过了一会儿，漆黑的主卧门前出现了母亲那熟悉的身影，她佝偻着背，披着件单薄的睡衣，似乎是裹着什么东西，快步地走到我面前，塞给了我一个热水袋。我冻得通红的手霎时间麻木了，过了一会儿才感到手上一阵温暖。

“冻坏了吧，孩子。”母亲小声咕哝着，“都这么晚了外面一定很冷，你这坏孩子，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吗？”母亲踮起脚，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看着我头发上零零碎碎的雪花，马上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帮我掸着。我微微仰起头看着她。第一次这么近地观察母亲，在我心中的母亲是年轻的，有气质的，又有点严厉的。而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母亲是那么的瘦小，在灯光下，两道皱纹分明地出现在她的眼角，曾经白嫩的皮肤已刻满了艰辛与憔悴。那两条小腿哆嗦着，却仍聚精会神地帮我掸着头上的雪。

我无声地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滴在衣服上，融化了雪。有人说：宽恕是给人最严厉的批评。我哭母亲对我的爱护，我哭我的无知。屋外的风呼呼地吹着，我的心暖暖的。